第四章 五尾妖狐

很快又过了两年，墨语的伏魔金刚心经第一层已经习完，虽不能身逾精钢，并指成刀，也可身轻如燕，健步如飞。墨天早已开始习练第二层，已有小成，真气运转，浑身金光淡淡，力气也变得颇大。全力之下，数百斤的大石也可轻易举起，以拳碎石也算不上什么难事。兄弟俩一心想去见识一下师傅口中的世界，练功也是颇为努力。

这一日，二人又来到天语山顶，自从墨大夫第一次带二人上山之后，墨天便决定将此处做为二人的秘密练功地点。他自己也是奇怪，总觉得对这里很是亲切。墨语仍是在树下打坐吐呐，墨天则走到一块大石前。摆好架势，深深的吐呐几下，双手泛起淡淡的金色光芒，或并指如刀，或曲指成爪，或握手为拳，双手如风般的击向大石。一顿饭的工夫后，“轰”的一声，巨石裂了开来，散落一地。

“又碎了。”墨语睁眼看了看。苦笑道：“这是第十七块了，已经没有合适的大石头了。”

“又不是我的错，”墨天撅了撅嘴，“师傅他老人家当年可是弄碎了百十块石头才打出一个象样的球，这才第十七块而已。”

“可这山顶的石头都被你打完了，”

“哼，这么大的山，还怕没石头吗？你等着，我这就去找一块。”

墨天说罢，便围着山顶转了一圈，很快就有所发现。笑道：“那不就是？好大一块，就算是打碎了，也还可一用。”说罢纵身一越，竟从山顶跳了下去。墨语见此，起身走了过去，倒也不是担心，只是有些好奇，那块石头这么倒霉。

天语山三面皆可上山，地势平缓。只有一面是悬崖，虽有青藤条条，却也险不可攀。墨语临崖下观，但见距山顶六七丈处有一凸起的崖面，一块大石立在上面，半嵌在山里，掩在青藤之下。那大石足有一丈来高，半丈多宽，墨天正用手细细的摸着大石。口里直道：“不错，不错。可惜太大了，怕是有万余斤吧！看来只好在这里练功了。”

三日后，也不知是不是石头太大，在墨天的不断击打之下，竟然没有碎开。

“小语，下来看看，”墨天有些得意，“这个打的怎么样？”

墨语闻言起身，手抓青藤，纵身跃下，很快就来到墨天身旁。看了看那块大石头，张了张嘴。“这这就是你打的球？这分明是个蛋嘛，大石蛋。再过几日，还能孵出个大石鸡呢。”

“哼，我又没说要打成什么球。”墨天不屑道：“我想到一个好主意。嘿嘿。”

“什么主意？”墨语不禁有些好奇。

“过段时日你就知道了。”

很快又过了十余日，在这期间，墨语被禁止下去看那块大石头。心里也是好奇不已，好几次想偷偷的下去。不过即已答应了哥哥，如若反悔，实在不是侠士的所为，最终还是忍耐住了。

终于，在这天修行接近完成的时候，“小语，可以”墨天兴奋的叫道。可话未喊完，眼前一闪，一道身影便已立在身前，正盯着自己的杰作上下打量。

“哇，小语，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了，”墨天有些惊讶，“比我还快。”

“哥哥不是昨天就说今天可以完成的吗？害得我一下午都没怎么修行，在崖边等了一下午了。我可没偷看啊。”墨语也没回头，一边打量着哥哥的“好主意”一边答道：“这个就是你的好主意，这个雕像是我们俩吗？”

“哈哈，不愧是我弟弟一眼就看出来了，”墨天哈哈笑道：“很像吧，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工夫。”

“那里像了？怎么只有眼睛和嘴，耳朵和鼻子那去了？”墨语不解道。

“恩用力稍微大了点。一不小心．哈哈，”

“你的怎么就有呢？”墨语气不打一处。

“我可是大侠啊，怎么可以没有鼻子，没有耳朵，那多难看．”墨天正说到得意处，猛的看见墨语正狠狠的盯着自己，不禁欲言又止。“不要在意了，小语，挺拔的姿势还是挺威武的嘛。哈哈．”

就在墨语瞪眼，墨天抓头的时候。整座雕像却在徐徐后仰，轰的一声，摔碎于地。露出一个幽深的洞穴。

“．”墨天看着一地的碎石，张口结舌。

墨语倒是不怎么在意，笑道：“不要在意了，哥哥，摔碎的姿势还是挺威武的嘛。”

二人进入洞内，洞壁异常光滑，隐隐有一些黑色的符文画在其上。墨语用手摸了摸。不禁皱眉，实在想不出是何缘故会让石壁光滑如镜，就算是师傅动手，怕也是不可能。

“哥，我们回去吧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，”墨语缩了缩身子。

“嘿嘿，你怕了。”墨天不以为然，笑道：“就算我们现在回去了，可每天都在上面修行，你能天天都忍耐住？”

墨语想了想，摇了摇头道：“怕是不行。”

“这就对了，既然迟早都要进去看看，有什么好犹豫的。”说罢，墨天又拍了拍胸膛，笑道：“有哥哥在，你怕什么？”

“恩”墨语使劲的点了点头。

走了十多丈，二人也慢慢的适应了洞穴的黑暗，加之修炼了伏魔金刚心经后，五感也敏锐了许多，隐隐的瞧见前面有一扇石门。墨天用手一摸，猛的感到一股异样袭来，流遍全身。墨天心里大骇，收回双手在全身上下摸了一遍，运了运气，感到没什么大碍。不仅皱眉，暗道：“是我多心了”

不及多想，猛见墨语正伸手推门，欲出言阻止，已是不及。和自己一样，墨语也是把全身上下摸了个遍，一脸茫然。墨天摇了摇头，叹道：“是福不是祸，是祸躲不过。”说罢，墨天双手扶门，感觉了一下，这次倒是没什么异样。猛的用力，轰隆隆的开门声在洞穴里回荡。虽有些沉重，却也不难开。门完全打开后，兄弟俩朝里面看了看，仍是漆黑一片。或许说比刚才更黑，幽深深的，无一丝可以看见的事物。“我走前面，你拉着我的衣服。”“哦”

墨天抬起右脚，踏了一步，感觉确是实地无疑，身子一动便已迈了进去。一道强光刺来，墨天猛闭双眼。片刻后缓缓的睁开，眼前那还有什么漆黑的洞穴，一片无垠的草地在视野里无限延伸。抬头看天，虽不见日，却如白昼一般。

“哥，这这是什么地方？还是天语山内？好美的草地。”墨语看着眼前的一切，一脸的茫然道。

“谁知道啊？我又不是神仙。”墨天摇了摇头，讪笑道：“说不定真是什么神仙手段。”

抬头四望，隐隐看见前面有一处小树丛，在这无垠的草地上，很是显眼。兄弟二人也不言语，径直走了过去。可一顿饭的工夫后，树丛仍在那里，好象一点也没有接近。

“跟上，小语。”墨天心中讶异，不自觉的默运心经，迈开大步，飞奔疾行，墨语在后面紧紧跟着。饶是如此，二人也是花了半个时辰才来到树丛。这那是小树丛！只见九棵足有百丈高的巨树围做一圈，每棵巨树上金光淡淡。在这些巨树中间，一只小山般大的白狐耸拉着耳朵趴在地上，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。

“哇，好大的白狐狸！真是太美了！”墨语惊叹不已。

那只白狐狸猛的睁开眼睛，一脸惊异的看着二人，巨大的身体后面一条条白影舞动，竟是一条条尾巴。

“哇，好多尾巴啊！哥哥，一二三”墨语一脸兴奋，竟数了起来。“五条啊，足有五条尾巴呢。”

“小语，退后。”墨天把弟弟挡在身后，一脸紧张神色。心里暗惊：“这狐狸要是肚子饿了，发起凶来，自己和小语怕是不够塞牙的。”

“哦，是兄弟吗？你这做哥哥的倒是不错。”白狐微微动了动嘴，幽幽的话语中有一丝幽怨，一丝惊讶，一丝兴奋，竟是女人的声音。

“它会说话？哈哈”墨语兴奋不已，“老夫子说妖精能通人言，难不成这就是妖精？哇，真的妖精啊！回去后可以好好炫耀一番了。”

“能回去再炫耀了，”墨天苦笑道：“这位狐狸大仙，我和弟弟无意中来到这里，这就离去，万勿见怪。”

“离去？二位小哥何必如此着急呢？”白狐眼里不禁露出一丝急色，道：“难不成怕本仙子伤害你们？别说你们区区两个凡人而已，本仙子还不屑动手。就算想要你们的小命也已力不从心了。那人以九棵镇妖木所布的镇妖大阵将我镇压在此一千多年，虽取不了我的性命，也禁锢了我一身的法力神通，连神念也出不了这九木之外。”

说罢，白狐站了起来，前脚抬起向前迈步，可只迈了一半，九条黑色的链条凭空出现，上面闪现着一些金色的符文。一端出于九棵巨大的树干，一端捆于白狐的四足和五尾之上。九道雷光闪过，白狐闷哼一声，又如先前般的趴在了地上，神情又萎靡半分。

兄弟二人看的目瞪口呆，今日所见所闻早已超出以往的见识，就是师傅也不曾提过世上有妖。

“仙子？如此说来还是只母还是个女的。”墨语本想说是只母狐狸，可对方能通人言，自称仙子，又觉得不妥。

白狐也不在意，还隐隐露出一丝拟人化的笑意，“二位小兄弟可是墨家村的？这幻境珠曾被那人施了禁制，只有凡人才可进入，你们既已在此，必是凡人无疑，不过看你们的举止眼神，像是修炼了什么功法。”

“仙子所言不错，”墨天答道：“我们确是墨家村人，不知仙子为何会困于此地？”

“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，他还是个金丹期小修士，却救了我，还把家族秘药元神丹给我疗伤。他在这里照顾了我几个月，我伤好后，他居然说喜欢我，要和我结为双修道侣，哼．．”白狐轻哼了一声，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道：“他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，修为不高，胆子倒是不小。而我却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他，为了躲避仇家，我和他在此地隐藏了数年。每天陪着他修行，

偷看墨家村人的悠闲生活，凡人琐事，我不禁有一丝羡慕。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了，还笑言若是一生一世都可以在这里就好了。不曾想”白狐顿了一顿，眼中再无一丝温柔蜜意，目露寒光。冷声道：“不曾想他为了家族地位，居然将我关在这里千余年，说什么人妖殊途，师命难违，全都是借口．我一定要找他问个明白，为什么要这么对我。”

兄弟二人听罢一阵默然，墨语心里暗道：“看来这位白狐仙子以前有一个很好的朋友，两个人还玩的很开心，后来这个朋友变了心，不和她玩了，还把她困在这里一千多年，一千多年啊！心可真是狠啊！不讲义气，真是个坏人。”

一念及此，墨语不禁安慰道：“白狐仙子，他不和你玩，我们可以和你玩啊。我们还有很多朋友呢，虎子啊，二胖啊，秀秀啊．大家一定会很喜欢和你玩的。”

墨天听罢，张了张嘴。虽然隐隐觉得弟弟说的不对，却也不明白这位白狐仙子唠唠叨叨的说了些什么。

白狐听罢，一阵愕然无语后，“噗”的一声，大笑起来，笑的是如此的肆无忌惮，声震云霄，五尾乱舞，就连九条黑链也时隐时现。

墨语双手捂耳，心里叹道：“有这么开心吗？看来这位白狐仙子真的是很寂寞啊！”

足足一盏茶的工夫后，笑声才停了下来，白狐用前足檫了擦眼角的泪水。笑道：“真是个娃娃，什么都不明白，我也是太久没和人说话了，说了好多傻话，原来我也是怕寂寞的。”

“有什么法子可以救你出去么？”墨语问道。

“救我？”白狐面露喜色，随即又摇了摇头，自嘲道：“法子倒也简单，你们中任一人都可救我脱困，只怕你们不愿。”

“仙子可否明言。”墨天不禁有些好奇，如此仙人阵法，自己居然可以破除。

“在这九木之上各有一块阵盘，用来聚九木之力。若能取下一块或是毁去一块，九木之力不聚，此阵便压制不住我。本仙子自可破阵而出了。”

兄弟二人闻言望去，只见身侧巨树背向白狐的一方，有阵阵白光隐现。墨语信步走了过去，但见巨树之上有一白色的圆形物件，只有自家盘子一般大小。离地不高，若是大人就可随手摘下。

“取下来就行了吗？”墨语心里一阵嘀咕，毕竟是神仙所布的阵法，会如此简单的破去？果不其然，墨语伸手抓去，手还未碰到圆盘，一层白色的光幕闪现，如一道无形的墙挡住墨语的手。墨语不断加力，却那还能够前进半分。

“这位小兄弟真是有趣，”白狐面露一丝讶色，笑道：“就不怕我脱困之后，对你们不利？”

“你不是说不会伤害我们的吗？”墨语淡淡的道：“而且我相信仙子不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。”

“哦，”白狐笑道：“凭什么这么的相信我呢？而我可不是人呢，我是妖啊！”

“恩凭感觉。”

“感觉么？真是个好理由。”白狐怔了怔，淡淡的道：“小兄弟，太容易相信人，迟早会吃大亏的。”

“相信人？”墨语嘻嘻笑道。“你不是妖吗？”

“哈哈哈”白狐一呆，随即大笑不止道：“真是个有趣的小子，不错，不错，我是妖啊。还是个大妖怪呢！”

墨天在一旁看了好久，总觉得气氛有些怪异。自己的弟弟，一个十来岁的小屁孩，居然和一个不知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谈的如此投机。不禁摇了摇头，道：“小语，你真的想救她？”

“恩，她好可怜，我们不是要做大侠的么？若是能帮她脱困，也算是侠士所为吧。”

“罢了，罢了。”墨天叹息道：“仙子前辈，这种仙人所布的阵法，我们凡人想要破去，想必有什么窍门吧！”

“窍门？算是吧。若你们是修仙者，大凡有金丹的修为，这种无人主持，又无反击能力的简陋阵法，我有十七八种法子教你破去，可惜能进入此地者又只能是凡人。凡人要想破去此阵法，只有一途。．”说罢白狐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，看了看二人，缓缓道：“当有人取下阵盘之时，阵盘必将自爆，取阵盘之人将会灰飞湮灭，必死无疑。”

墨语怔了怔，只觉得白狐的言语甚为唐突。话锋一转，说出这么一段话来，虽知话语之意，却不知白狐之意。正觉意外，忽见阵盘前的光幕消失了，片刻后又闪现而出。墨语眨了眨眼道：“刚才，好象”

“没错，这就是那人当年所布的音之禁制。当我说出刚才那番话语后，阵盘上的防护禁制就会消失。每十二个时辰只有一次机会，每次只有三息时间。而我刚才所言千真万确，绝无虚言。”白狐笑道：“简而言之，若你们真的想救我，就需抱着必死之心。现在你们还想救我吗？”

兄弟二人呆了呆，互相看了看。“小语，时辰不早了，该回家吃饭了，晚了又要被娘骂了。”

“不错，不错，我都忘了，功课还没做呢。白狐仙子前辈，他日有时间的话，再来看你。”

二人说罢，也不待白狐再言，脚下金光闪现，一阵风般的远去，比来时又快了几分。